戴荃悟空 戴荃《悟空》：找到“齐天大圣”与“斗战胜佛”间的平衡

九月在上海和戴权约好了。秋风吹过，这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

戴权非常喜欢上海。这是他的祖父母认识和相爱的地方。1946年，南京最大的绢布村的少爷和上海的著名女歌手主动在这里结婚，他们的人生就这样以反叛开始，一起结束。

有时候，戴权看着窗外，透过烟雨和千变万化的城市风景，似乎还能看到爷爷奶奶在上海金门酒店结婚宣誓。

上海带来的这种“穿越”感，往往为戴权提供了独特的创作情感。回首他走过的路，爷爷奶奶的生活态度对他的思想和人格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们可以热情肆意，也可以驰骋向前，奔向自由和爱。这成为勇气的起源，将戴权紧紧包裹，让他在音乐世界里自由思考、自由飞翔。

戴权的祖父母

这也是戴权音乐作品中一贯的风格和情感:打破刻板印象，不羁、古典、悠扬，激情四射。

在被市场上各种低俗音乐毒害之后，戴权精妙优雅的新国风创作，是一股清新之风，吹散了积尘，带给听众古典气质与人文厚度的双重感受。2015年，戴权受邀参加《中国好歌》第二季，被一句“武空”震撼，从幕后走到舞台；2018年底推出第二张个人专辑《无尽》，尝试各种风格的音乐；2018年和2019年分别获得MusicRadio音乐之声最佳制作人奖和最佳男歌手奖。

如果不是简历和资料上有这么一个无可辩驳的出生年份，很难相信这个在交谈中开怀大笑、留着童年长辫子的“大男孩”已经过了40岁生日。

从创作到生活，戴权真的很接近他的名作《武空》所塑造的形象——他在音乐的道路上被规训、被教育，寻找自己内心的方向，最终经历了层层迷茫，在无疑之年找到了“天圣”与“斗佛”之间的平衡。

小说《西游记》中唐僧的故事用来降服孙悟空的法术，可以使猴子把金箍紧缩，头痛欲裂。

音乐的“魔力咒语”来自童年。同样从事音乐工作，热爱音乐的父亲，希望儿子有了戴权之后，能够完成自己未完成的音乐梦想。

戴权从小学习小提琴和手风琴，学习艺术的道路是从严肃正统的西方音乐开始的。有趣的回忆太少，痛苦更多:小提琴夹让腮红肿，练基本功的手指扭曲成不舒服的形状，经常抽筋；手风琴重20多公斤，握琴的练习经常压在椅子上，来回拉琴盒甚至可能会磨破皮肤和裤子。

戴权小时候练过小提琴

痛苦、沉重、辛酸，都是戴权童年对音乐的印象。那时候他不太喜欢音乐，比起这种痛苦又苛刻的行当，他更喜欢画画。直到初中毕业，戴权的梦想是当一名画家。

然而，痛苦的音乐启蒙奠定了良好的基本功，塑造了戴权在反复训练中学习规则、尊重音乐的过程。

戴权童年时期创作的漫画

紧缩法术逐渐与生命的血肉融合。慢慢长大，爱上音乐后，童年的严格规则变成了对音乐品质的追求。

戴权谈到了小时候在上海电影厂看过的动画片《查娜吵海》。成年后，他回望这段难忘的故事，发现托塔王李靖弹奏的一首古琴的旋律，与动画中人物的指法十分吻合。那是一个以匠心对待艺术的时代，这也让戴权每次回忆起艺术，都更加坚定了要在艺术上令人敬畏的决心。

艺术注定遗憾，但尊重和敬畏是减少遗憾的咒语。开始登台表演后，戴权总觉得舞台庄严肃穆。那些放在舞台上的作品，在被观众审视之前，应该打磨得更加精致、艺术、庄重。恶趣味有它的市场，但一旦被搬上舞台，应该是一本正经的作品。“艺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这就是艺术之所以是艺术的原因。

爱情和尊重之间往往有太多的执拗。爱情变成了一个魔咒，戴权成了那个把它套在自己身上的人。

2013年，戴权成为南京著名的天才音乐家。受邀参与录制《中国好声音》《中国好歌》，演唱歌曲《吴空》。这首歌的结尾画被固定在他戴在手腕上的金箍上。从幕后到台前，这个提醒齐头并进。

精心打磨的艺术作品即将破竹，一炮而红。

静水流深。

戴权原本是一个开明空-型，翻天覆地的人。在25岁之前，他随意生活。从安徽黄梅戏学校钢琴专业毕业后，他一头扎进社会的洪流中，发誓要做一个在规则之外恣意流淌的“野人”。

24岁那年，戴权被父亲劝去准备考大学。“野人”被勉强困住了。准备考试的时候，戴权还是同时做着两份工作:在电视节目里玩键盘手，在酒吧里继续当现场乐队。忙的时候复习文化课剩下的时间很少，所以第一年自然考不上。

为了说服他上大学，父亲花了很大的力气，动员了很多亲戚朋友，存了太多的期待。电话那头，父亲第一次哭了。

戴权和他小时候的父亲

含泪长大，突然来了。这是一座很老套的桥，但是通过电话涌出来的只为自己流下的眼泪，还是真的伤害了戴权。他从小就和父亲在一起。他是父子，是朋友，是音乐路上患难与共的旅伴，是追梦路上的接力。

他不想再让他父亲失望了。第二年，戴权辞掉了太费精力的乐队工作，专心复习，顺利考取了南京艺术学院作曲系。

大学给戴权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性格洗礼和专业收获。不再是没有规则，野蛮生长的江湖。校园干净纯洁。戴权在大学系统学习了作文理论。25岁时，他真正开始用电脑进行细致的音乐创作，学习室内乐和管弦乐、复调与和声、编曲与创作。

大学时光带来了宝贵的成长，风尘仆仆的旅行者在象牙塔里找到了久违的养分、规则和休息。

也是从这个时候，戴权发现了中国传统音乐对自己的疗愈作用。他原本就是一个特别没有耐心的人，做事非常有热情，极其叛逆和鲁莽。然而，中国传统音乐就像一个安静的湖。只有用它的元素完成创作，才能让你的心平静下来。

在中国传统音乐中，戴权找到了自己的家乡。古筝、长笛、发夹...传统乐器演奏和戏曲口音开启的瞬间，总会让戴权想起自己最喜欢的湖水。小时候，戴权喜欢爬家乡的天柱山。山腰有个山湖，云雾缭绕，石龟和残桥都藏在里面，几乎是仙境。那是年轻的戴权对湖奇美的第一次认知。池面没有风镜，宁静的湖水是深邃的眼睛，一眼望进少年的内心。

平静的湖水有宁静的力量，但当风起时，湖浪翻涌，不输大海。现在，他经常开车去太湖边。光看着它，就觉得它渐渐与整个世界相连，我的心灵越来越大，烦恼变得稀薄透明，人变得轻盈，可以拥抱湖水。

文字在这里不能表达所有的东西，但音乐可以；嘈杂的摇滚和柔和的民谣不适合，只有中国传统音乐才能做到。

从《晚歌》开始，戴权不断在中国音乐中寻找自我，不断将更多传统元素融入当下创作，以现代人的方式从诗性传统中汲取力量。

静水流深，从音乐蔓延到生活。戴权在与传统音乐的磨合中发现了自己性格中激越的缺陷，也在潜意识里规范了自己的言行。

从十几岁开始，戴权就在酒吧环境中长大，随父亲的乐队表演，对活泼的流行音乐产生了兴趣。他小时候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玩耍，长大后晚上独自一人跑去寻找表演机会。他断断续续地在嘈杂的酒吧环境中生活了十几年。戴权在酒精和尼古丁的共同作用下看到了太多的不适，他的内心从此拒绝了不良习俗。成为创造者后，他也拒绝了“创造”的荒谬。

很多创作者会以“寻求创作灵感”为由，过着颓废的生活。戴权觉得，放纵从来不是创作的理由。真正有生命力的创作，不是终将燃尽的挥霍，而是与世间湖水的浸润和连接。“就像一只手快速伸入水中，慢慢浸入水中，感觉不一样。”急躁、快速甚至侵蚀地面对世界，只能在掌掴和压迫之间留下瞬间的碰撞，但如果你安静而清晰地沉浸其中，你会更敏锐地感受到世间万物的触动。

在自己的创作中，戴权最喜欢的是《有时》的最后一段。与他其他华丽或诗意的作品不同，这首歌从旋律到歌词都很简单，这是他对理想创作生活的想象:

有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弹着钢琴，漫不经心地唱着歌/我知道这是我的幸福/这只是我梦里的一个幻象/轻风、白云、飞鸟和阳光/一个开满鲜花的美丽地方。

沧桑

翻看观众对音乐软件中“Wu 空”的评论，有人喜欢用“还是忐忑还是尴尬”这句话来概括生活中意外遇到的艰辛；一些小男孩喜欢“这根铁棒有什么用？”，其中标榜自己的青春为特立独行。

戴权唱“吴空”

戴权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呼一声佛，回头无岸”。对创作者来说，吴空是一种告别。我写吴空的时候，戴权刚刚经历了个人感情的冲击，和工作单位终止了合同。他的感情和事业都暂停在空。

这首歌最后一句在《中国好歌》的舞台上改成了“这根棍子让你消失”，原歌词是“这根棍子已经消失了”。他的初衷是写悟空之死——在刘二与猕猴搏斗时，即使他曾经手里拿着金子，也未必是真正的悟空活下来了。

生活总是这样，充满了悲伤。

这是一个悲剧。戴权痴迷于悲剧的张力，但他也欣然接受改写后的歌词——悲剧不应该悲观，即使斗争没有胜利，试一试也无妨。

今天，吴空出生已经四年了。一部音乐作品，从歌词到旋律，都能引起人们的广泛思考和共鸣。有些人在其中获得力量和鼓励，能够在风暴中继续前行。作为创作者，戴权对此感到高兴。

但戴权不等于吴空。这只是他众多作品中的一部。不会因为大众的喜好而特别，也不会是戴权的结局。40岁的戴权不再那么在意大众对他音乐的反应以及由此衍生的名利，只专注于创作和打磨让他满意的作品。

在无疑之年，所有的河流都流入大海。只有生活本身的惊喜才能激起他的情绪。

采访当天，我穿了一件t恤，上面写着“每一天都是突如其来的”，出自青年诗人韩波的同名诗。原诗是:每一天都是突如其来/我醒来/太早/差点忘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日复一日，绝望从未侵袭戴权。他指着我的衣服解读诗歌:“每天都很突然，就是每天都很新鲜！”

每天都是新鲜的。戴权从不担心自己的创作源泉会枯竭。他怎么会不写歌呢？只要你每天起床，世界还在，一切都是新鲜的，新的故事总会发生，新的感受总会被感受到，世界对灵感的亲吻总会在路上。

如果你在业余时间不玩音乐，无聊也是一种乐趣。采访前一天，戴权躺在直播间楼顶的平台上看天空。离上海虹桥机场很近，几乎每两分钟就有一架飞机呼啸而过。

安静放松的时间会产生很多想法。戴权准备请视频团队用专业相机进行延时摄影，他必须“露出脑袋，让画面中的飞机加速后像流星一样呜咽”。他高兴地比划着，像一个充满期待的孩子。

问戴权音乐对他意味着什么，等待被世界亲吻的幼童回答:音乐只是生活。没有什么刻意和珍贵，就是空气、气、风、水，每天都有点遇到。

面试结束后，天色已晚。走出戴权在上海松江区的音乐工作室，傍晚30公里外的市区缺少了宁静和开放。与戴权的对话是一个缓慢释放的快乐过程，就像果味泡腾片在清水中铺展。

甜味从舌尖扫到心底。

作者|南方之窗记者尤丹娜

编辑|李少伟

排版| J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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