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出租车安全隐患 武汉“问题出租车”调查:刹车隐患简单维修后被买卖

曾经轰动武汉的“问题出租车”事件，责任人被调查，问题出租车被更换，事情似乎得到圆满解决。但记者调查发现，这些下线问题车经过简单维修后，在湖北武汉买卖了近1.3万辆存在安全隐患的出租车，已经上路行驶近一年。每天，武汉约有95万人乘坐存在刹车安全隐患的降价出租车。

事件曝光后，武汉当局减少了近1.3万辆出租车的配置，分批更换为配备ABS防抱死制动系统和EBD电子制动力分配系统的新车。

这就是武汉轰动一时的“出租车刹车隐患”事件。

1月8日，湖北省武汉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孙秋实在向武汉市十三届人大三次会议作工作报告时指出，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出租车制动隐患”被认定为腐败渎职案件，涉案人员已由检察院调查处理。

武汉出租车问题似乎解决了。

但据《法治周末》记者近日调查，这些存在隐患的置换出租车，经过简单维修后，正在市场上随意买卖。一些小型驾校也购买了这些线下出租车，并在自己的场地用民用牌照培训学生。

“减出租车”可以随意买卖

武汉经济开发区盛泽捷通的物流中心是问题出租车的替代点。1月16日，《法治周末》记者走访现场。

盛泽捷通物流中心车库的车顶平台上停着数百辆爱丽舍汽车。这些汽车都漆成银灰色。当你仔细看时，汽车已经毁坏了，一些工人正在清洗和修理它们。

“这就是被淘汰的出租车。”一个修理车辆的工人直言不讳。他们从神龙公司购买，然后出售。

出租车2012年售价约2万元，2011年1.5万元，2010年1万元。那人说，他们买了大量淘汰的降价出租车，现在销量很好，有时候一天能卖几十辆，一个月能卖300辆左右。

事实上，2013年3月，武汉当地媒体发现，大量刚下线的降价出租车，售价在1万元左右。除了去掉顶灯、仪表、油箱，还保留了出租车的外观和车牌号。很多人买退休的降价出租车只是为了跑黑出租车。

记者称，车辆处于毁坏状态，刹车不好，存在安全隐患。

“打包卡这么便宜，我们只赚几千块。”上面的人说只要看中了哪辆车，就负责修。有当地的驾校和全国各地的人来买车。因为驾校的皮卡被淘汰，爱丽舍供不应求。

不时有操外国口音的人来看车。几个男人看中了几辆车，问一个背着挎包的中年妇女车修好了没有。记者看到，几名维修工正在修理一辆汽车，这辆汽车从未起火。

这个中年妇女是这个领域的另一个卖家。“有经营‘黑出租’的，有自用的，也有不少卖给外地的。”这位中年妇女告诉法治周末记者，“有人买好几套。”

中年妇女说，前不久，一个刚拿到驾照的新手过来挑了一个，直接开回去了。“几千块钱买车，多练练。”

如果汽车出了问题怎么办？中年妇女说:“我们只负责修理，不会碰这扇门。”

“我们发现的黑色出租里确实有线下出租车。”

武汉市交通运输管理处相关负责人表示，如果出租车已经使用了一定时间，或者出于安全考虑，车主可以下线并更新车辆。根据规定，线下出租车必须抹去原有出租车的所有痕迹，包括车牌、顶灯、油箱、仪表和车身颜色。

该负责人表示，由于这些车辆尚未达到报废年龄，被改装为非营运车辆。为了避免这些车被改成黑色出租车，交通管理部门要求神龙公司不仅要去除车辆的出租车特性，还要尽可能的卖到其他地方。

出租车成为“移动炸弹”

既然是已经从流水线上拿下来卖到外地的问题出租车，它的隐患还是存在的。这些隐患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存在了。

“车刚起步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对劲。”开了十几年出租车的老郑说，从2011年4月开始，武汉的出租车换成了东风雪铁龙爱丽舍。换了车后，我发现刹车不太好。“一开始我觉得我的车不太好。”

随着新车陆续上路，很多司机开始抱怨“新车刹车不灵”。老郑说，刚开始大家都在汽车广播站讨论投诉，后来才意识到车出了问题，觉得“坑坑洼洼”。

2012年12月初，“势不可挡的出租车”终于被媒体曝光。

新爱丽舍汽车由东风汽车公司与法国标致雪铁龙集团合资的神龙汽车公司生产，是武汉的“土车”。当时武汉1.5万多辆出租车中，有近1.3万辆是新更换的东风雪铁龙新爱丽舍，引起了广泛关注。

国家质检总局的工程师测试了新组装的出租车版爱丽舍。结果显示，同等出厂寿命的出租车版爱丽舍配置远不如普通最低版爱丽舍，不仅缺少ABS制动防抱死系统和EBD电子制动力分配系统，后轮制动鼓也比常规民用车型小。这些车型只卖给出租车司机，是相关部门直接从厂家订购的一批车型。

有出租车司机表示，“刹车系统减弱”的出租车容易发生追尾事故，而武汉大部分出租车使用天然气燃料，后备箱都有天然气罐。因此，这些“减量出租车”就像“移动炸弹”，威胁着司机、乘客和城市的交通安全。

事件一经曝光，神龙公司发布公告强调，无论新爱丽舍出租车是否配备ABS制动系统，均符合国家乘用车制动系统技术要求和机动车运行安全技术条件。

神龙公司还表示，根据调查和测试结果，非原装备件的使用和未能按照《质量保证和维护手册》进行维护影响了制动效果。神龙公司还提醒出租车用户，无论车辆是否配备ABS，都应按照《质保维修手册》的要求，定期到神龙公司授权的销售服务网点进行维修保养，并使用原厂配件。

神龙公司表示，将积极履行社会责任。为确保出租车运营安全，决定为武汉市内行驶的无ABS的新爱丽舍出租车加注制动液，更换一套前刹车片，并在质监部门指定的制动检测线上进行检测，确保车辆达到行车安全标准。

专家指出，虽然目前国内没有强制性标准，但参考国外经验，出租车作为高频次的公共交通工具，应该比普通私家车具有更高的安全性能。

配置低价格高让人费解

神龙公司的回应显然没有让出租车司机满意。

因为除了安全隐患，武汉出租车的“低配高卖”是出租车司机最郁闷的事情，也是大众关注的焦点。

“我们花了高于市场的价格，却买了低于市场配置的车，这还是团购价。”司机老吴说，他花了12.5万元从出租车公司买断了一辆新的爱丽舍出租车。搭载ABS和EBD系统的爱丽舍私家车，在4S店可以卖到6-7万元。为什么出租车价格这么高？而你得到的是一辆“减配”车？

但没有买断出租车的司机老周在承包出租车经营权5年时，每月要向公司支付近5000元“钱”，其中车辆折旧费为1294元。换句话说，司机给运营公司的车辆总折旧价值超过7.7万元。

“这难道不是出租车司机的傻瓜吗？”司机老周说:“钱去哪了？”

媒体曝光后，武汉市交通委作为上级部门赶紧回应，是否安装ABS制动系统符合国家相关乘用车制动系统技术要求和机动车运行安全技术条件；出租车司机向该公司支付了12万余元，不仅包括购买价格，还包括运营设施租金、承包费等费用。企业直接从神龙公司购买车辆是买卖双方的行为。

爱丽舍可以低价高价大量出售。武汉个体出租车司机陈端邦认为，武汉出租车市场被变相垄断。

2006年6月，陈端邦等个体户出租车经营者想用捷达跑出租车，最后上车时卡住了。原因是武汉的出租车只有一种类型，出租车收费标准和税收标准只针对富康汽车制定。他们申请更新的出租车在武汉不具备上路运营的条件。

陈端邦还发现，虽然出租车和私家车的品牌车型都是“东风雪铁龙DC7163BT”，但它们的配置不同，缺少ABS和EBD系统，以及后雾灯等国家强制性标准中必须安装的配置。

“出租车和私家车用的是同一个版本的证书，他们拿到了‘免检证’。”陈端邦揭开了谜底。神龙公司生产的新爱丽舍轿车是“免检产品”，只要出具自己的出厂合格证，就能通过车管部门的监管检查站。

有专家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曾表示，绝对有黑幕，必须有人负责。

这被认定为一起腐败和渎职案件

2012年12月5日，武汉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将通过公开市场招标确定配备相应安全系统的出租车车型，并采取激励措施，更换1.2万辆“问题出租车”。这项工作计划在2013年7月1日前完成。

2013年6月24日，湖北省武汉市检察院反诽谤局负责人表示，武汉“问题出租车”事件发生后，检察机关和纪检机关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介入，发现媒体报道内容部分属实。调查组还发现，武汉市客运出租汽车管理处处长唐慧明、武汉市客运出租汽车管理处副处长胡某涉嫌在选车过程中谋取利益。该组织中还有三名部门主管，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在安装仪表和更换座椅套方面收受出租车公司的金钱和货物。

2013年7月31日，湖北省武汉市检察院公布了“出租刹门”事件的调查详情。

武汉市检察院表示，其与武汉市纪委成立联合调查组，对“出租闸门”事件进行调查。调查中发现，武汉市交通委员会综合运输处原处长熊全轩、武汉市客运出租汽车管理处原副处长胡体斌涉嫌滥用职权、收受贿赂，武汉市客运管理处原处长唐慧明涉嫌玩忽职守、收受贿赂。

从检方发布的消息来看，降模是熊普轩接受神龙公司的安排，擅自决定的。没有安全调查、论证等正常程序；唐慧明持神龙公司出具的制动资质报告向投诉人和武汉市政府办公厅进行了反馈，隐瞒制动安全隐患；胡体斌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收受他人贿赂，被立案侦查。

2013年3月11日，武汉市人民检察院反诽谤局以熊普轩涉嫌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罪立案侦查，同日被武汉市公安局刑事拘留。

由于熊患有食道癌，术后病情恶化。同年3月29日，湖北省人民检察院依法作出不批准逮捕熊的决定。武汉市检察院反诽谤局立即将强制措施改为取保候审。

检察院查明，熊于2004年9月至2009年12月当选为武汉市客运管理处处长，主持全面工作。

2008年初，武汉大量出租车更新换代。时任武汉市客运管理处处长的熊普轩并未认真履行运营安全监管职责，而是接受了神龙公司的要求，安排运营后决定采用神龙公司的爱丽舍模式。

同时，为降低车价，顺利达成购车协议及商家返利等原因，在未对神龙公司推荐的无ABS+EBD装置的汽车安全性能进行调查论证，也未考虑该车上路运行存在危害公共安全隐患的情况下，熊全轩在未得到客运管理处领导并上报的情况下，作出违章决定， 并同意未来在武汉出租车市场使用神龙公司推荐的出租车版爱丽舍车型作为更新车型。

出租车版爱丽舍投入使用后，安全性能下降，出租车司机强烈不满，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同时，公诉机关查明，2005年至2012年，熊全轩利用职务便利，向与业务有关的单位和个人索取、收受贿赂共计100多万元。

2013年4月28日，武汉市人民检察院反诽谤局以涉嫌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罪对该事件另一负责人胡体斌立案侦查，并于当日将其刑事拘留。同年5月15日，武汉市人民检察院作出批准逮捕胡体斌的决定。

公诉机关认定，胡体斌在2002年至2012年担任武汉市客运管理处业务处处长、办证服务中心主任、副主任期间，利用职务便利，帮助出租汽车公司办理出租汽车经营权质押登记、车辆续保手续及出租汽车行业相关业务。同时，检方还认定胡体斌滥用职权。

随着案件侦查的深入，2013年5月6日，武汉市人民检察院反诽谤局对武汉市客运出租汽车管理处原处长唐慧明涉嫌玩忽职守罪、受贿罪立案侦查，并于当日将其刑事拘留。同年5月22日，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唐慧明。

检察机关发现，鉴于出租车公司和司机反映刹车存在大量安全隐患，时任客运管理处处长唐慧明不仅未能组织客运管理处与反映问题的司机和出租车公司进行沟通， 更是千方百计隐瞒真实情况，用神龙公司出具的制动资质报告向投诉人和市政府办公厅进行反馈，导致未能有效解决出租车制动中的安全隐患问题。

同时，检方查明，唐慧明在2010年至2012年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便利，帮助出租汽车公司、经营单位分配出租汽车经营权、开展出租汽车经营活动，收受他人贿赂90余万元。

检方称，三起案件的侦查工作已于2013年7月15日、19日、22日结束，已移送公诉部门审查起诉。

今年1月8日，武汉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孙秋实在向武汉市十三届人大三次会议作工作报告时指出，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的“出租车制动隐患”被认定为腐败渎职案件，涉案人员已被检察院立案调查。

隐患依然转嫁给大众

责任人被调查，问题出租车被更换，武汉问题出租车似乎得到圆满解决，尘埃落定。

然而，事实是，这些有问题的出租车正在市场上随意买卖。

“这不就是转嫁给其他购车者的隐患吗？”出租车司机陈端邦说，一辆出租车一年要跑20万公里左右，跑几年就会问题百出。这些被淘汰的出租车已经存在刹车隐患，由于长时间停放不用，刹车隐患更大。虽然这些车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可以由运营转为非运营，但这些车已经存在质量问题，进入市场相当于把隐患转嫁给了新车购买者。

陈端邦说，问题出租车下了流水线后，被一些跑“黑出租车”的人买走，不仅冲击了正规出租车市场，也带来了较大的安全隐患。

武汉一家大型驾校负责人表示，交管部门要求教练必须是新车才能注册，但他发现，一些小型驾校确实购买了这些线下出租车，并在自己的场地用民用牌照培训学员。

“你说这样的车流入驾校安全吗？”负责人说，火车上有问题，更别说培训生了。

“我们发现的黑色出租里确实有线下出租车。”武汉市交通运输管理处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于这些车辆尚未达到报废年龄，被改装为非营运车辆。为了避免这些车被改成黑色出租车，交通管理部门要求神龙公司不仅要去除车辆的出租车特性，还要尽可能的卖到其他地方。

“这是把隐患转移到其他地方，而且是越转移越严重，越转移越大。”武汉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副教授尚中生认为，这些降价出租车因为存在安全隐患已经下线，但现在可以重新上牌流入社会，说明相关部门对这些车辆的主观认定和客观情况不能一致。

“这种情况相关部门看不到车吗？”尚中生认为，看不到的不是车辆管理部门，而是相关部门的审核过程本身存在问题，或者人可以操作，这就为这些问题车辆制造了法律假象。

　　尚重生表示，对这些下线的出租车“营改非”，一定要在源头上精细化管理，相关审核部门一定要遵循人本原则，要安全化、人道化的管理，不要让这些存在安全隐患的车辆再次流入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