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颖 他是清华院长 十年不带博士 也不申请科研经费
钱颖一,男,汉族,1956年4月出生,北京人,籍贯浙江,无党派,研究生学历,经济学博士,教授。清华大学数学专业1981年毕业。毕业后赴美留学,获得哥伦比亚大学统计学硕士学位、耶鲁大学运筹学/管理学硕士学位、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之后,他在斯坦福大学、马里兰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2006年10月至今,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
自2013年起,清华经管学院新生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同时,还会收到哈佛大学前校长钱颖一发行的《重返大学之路》、哈佛大学前校长博克的《枪炮、病菌与钢铁:钻石所代表的人类社会命运》、何兆武的《学校记录》等书单,除了《魔鬼经济学》之外,其他都与经济学无关。
打开这个专业最热门的学院的本科课程就更让人瞠目结舌了,总学分140学分,专业课只有50学分,通识教育课70学分,选修课20学分。
“你能找到比我们学院更‘功利’的领域吗?但恰恰是在这所最‘功利’的大学里,我们追求的是最不‘功利’的教育。”钱颖一说。
01.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事业
如果你能做点什么改变世界,那是什么?
很多人回答这个问题:改变中国的教育体制,还是高等教育体制。
钱颖一没有这个野心。他想专心读大学。2006年秋,钱颖一成为清华经管学院第四任院长。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说。
钱颖一承认自己很幸运,“改革时代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40年前的1977年,他在北京密云县的一所公社中学参加高考,考上了清华大学,成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大学生。1981年,他提前从清华毕业赴美留学,无意间成为1949年后第一批赴西方国家学习“现代经济学”的中国大陆学生。
从哈佛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钱颖一在斯坦福大学、马里兰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他的研究集中于中国和其他国家的经济改革。
回国后,这位研究改革的经济学家把自己变成了改革的一部分。
“教育改革比经济改革难,学校改革比企业改革难。”钱颖一看得很清楚。
2006年回到中国时,钱颖一已经离开清华25年了。这一时期,中国的高等教育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他在大学期间仍然存在很多问题:中国学生知道如何考试,但不知道如何思考;他们擅长回答作业,但不知道如何开展团队项目和做示范;他们擅长在GRE和托福考试中取得高分,但英语说写不好。
2006年10月,在清华经管学院年度顾问委员会会议上,当我听说只有七八门课程是用英语授课时,清华经管学院首任院长、前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对刚刚上任的钱颖一大发脾气。
早在2001年,朱镕基就表示希望经济管理学院将来转到英语教学。《朱镕基演讲录》中记载:“我绝对不是崇洋媚外,因为现在经济全球化了,不能和外国人交流,怎么融入全球经济?我们的经济发展有赖于改革开放。说英语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管理。”
钱颖一“杀”了,跑到经济学家李稻葵教授的班上说:“休息后,开始用英语教学!”李稻葵用一句话回答:“好的。”
就这样,改革开始了。
听完这一课,钱颖一在学生中做了一个调查:三分之一能听懂,三分之一跟不上。
“这是开始”。
自2007年春季以来,本科英语教学比例增长了50%以上。到目前为止,55%的班级是用英语授课的。
“我们不盲目提高到100%英语教学。我们要求学生中英文兼备。”钱颖一说。
02.最商业化的人最认同本科改革课程
英语教学只是一个起点。
2002年中国教育界有个轰动的消息:钱颖一等28位在海外大学任教的中国教授被清华经管学院聘为特聘教授。
钱颖一自愿在第一年和两个学期开设“经济学原理”。
“我一直认为本科教育在大学里是最重要的。”他认为年轻人在18到22岁之间比以后更有可塑性。
钱颖一就任院长不久,就拜会了时任国务院国资委主任、清华经济管理学院顾问委员会委员的李荣荣,听取了他对学院的建议。当时国资委约谈公务员时,李荣荣告诉钱颖一:“清华的学生分析能力很强,但是这些高考高分的聪明人怎么会写不好文章呢?”
钱颖一不明白,所以他问他的学生。同学们告诉他,高考语文和写作能力关系不大,是八股作文。
他还去了北京的几所中学听了多门高中课程,这让他明白了为什么本科生抱怨自己进入大学后英语退步了,为什么高考作文得满分的时候不总是写一篇有理有据的文章。
清华经管学院决定加大这方面的培训。但是实施起来并不容易:钱颖一找了清华中文系、北大、北师大等学校,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老师。后来,我终于得到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一位老师开设的“中国写作”课程。
2009年清华大学教学研讨会上,钱颖一提到此事,引起了其他院长的共鸣。博士生导师经常为学生表述不清而烦恼,帮助学生修改课文。
钱颖一做过一个调查:哈佛的本科课程都是选修课,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英语写作”。麻省理工学院是一所工程技能很强的院校,对写作的要求也很高。
在美国大学待了25年的钱颖一知道,中国在本科阶段很容易赶上专业知识。然而,在普通教育中,这是困难的。
在此之前,钱颖一已经开始组织学院同仁做为期一年的本科教学研究,学习国内外名校的通识教育课程。
2009年,清华经管学院作为清华本科教育改革试点,开始加强通识教育。
今年秋天,清华经管学院为一年级本科生开设了“汉语写作”和“汉语交际”课程。
2010年春天,首次开设了《心理学导论》。
在钱颖一看来,本科教育应该是宽泛的,这样学生才能学到看似“无用”的知识。
批判性思维与道德推理是清华经管学院的一项创新。根据钱颖一的说法,批判性思维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是提问。这是中国学生的缺点。
这门新课程是由时任经济管理学院党委书记的杨斌教授的,他的英文缩写是CTMR。钱颖一对此的解释是:在医学上,CT和MR是用于医学诊断的仪器和设备。在清华,CTMR已经成为一种思维诊断方式。
清华经管学院的学生在讨论问题时,经常会问:“这个问题有CTMR吗?”
钱颖一对此特别满意——当一个名词变成动词时,意味着这个问题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通识教育和批判性思维教育已经在清华经济管理专业的学生中扎根。
在2010年清华经管学院咨询委员会会议上,钱颖一介绍了本科课程改革情况。咨询委员会中一些大公司的CEO都非常积极,评价很高。
"这些最商业化的人赞同本科课程改革."钱颖一后悔了。
03.“我们获得了一位教育家”
“我们正处于成长期。”钱颖一说,大学发展和经济发展一样,“只要是在成长期,解决问题就好”。
这位国内外知名的经济学家说:“我把经济改革的所有方法都用在了教育改革上。”
钱颖一说:“我是一个实干家,用杆子做事。”
有人说,改革应该被视为一种经济核算。钱颖一的书中有经济方面的叙述,比如他为学院筹集资金的努力。但在改革中,并不是所有的都是经济账户。以《中国与世界》课程群为例,几乎所有被邀请的老师都是免费授课。“这些人来是因为他们认同你的职业”。
清华经管学院教务处学术主任朱玉杰计算过,几乎所有的学院都在办本科——40多位教授中有30多位教授是教本科生的;在70多名副教授中,近60名给本科生上课。
有人评论说,本科教育改革后,清华经管学院又成立了一所本科院校。
按照我国现有的考核体系,本科改革最不可能产生“成绩”。“我不在乎‘政治成就’,这就是价值。”钱颖一说。
清华经济管理学院的本科生是谁?这里每年只招收180名本科生。其中近百人进入各省高考前十名,约有20人是各省第一。
钱颖一说:“一定要给他们营造宽松的学术环境,不能有官僚主义和庸俗。”
每年,钱颖一都会逐字修改本科培养计划。因为他的办学理念很简单:大学是为了学生,也是为了学生的生活。
关注学生从小事做起。每个学期,经济管理学院都会为本科生举办“院长下午茶”,钱颖一会和自愿报名的学生“聊天”两个多小时。学院还有学生教学咨询委员会,每学期开两次会,直接听取学生对教学的意见。
钱颖一认为自己是“最致力于办学,花在本科教育上的时间比任何海外学者都多”的人。近年来,他的经济论文很少,但他写了几篇关于教育改革的论文。
2014年清华经管学院《经济管理本科教育改革的理念与实践》获国家级教学成果一等奖。这是医院历史上的第一次。
不仅本科课程进行了改革,清华经管学院的硕士、博士、MBA、EMBA等项目也进行了改革。高校人事制度改革和高校治理建设也在清华各院系中率先展开。
2014年,香港中文大学前校长刘遵义在清华经济管理学院听了一位美国学者的讲座。
他10年前来到清华经管学院,从讲师和学生的互动中判断:“真的不一样。”
钱颖一认为,回国后的这些年里,他“尽了最大努力去做事情,完成了一些事情”。他的自我定位是:“能有所成就的理想主义者”。
2016年底,钱颖一因十余年前对“转轨经济中政府与企业激励机制的作用”的研究获得首届中国经济学奖。经济学家吴敬琏在颁奖典礼上评论说:“这些年来,钱颖一忙于清华经管学院的管理,这无疑减少了他在经济学方面的精力,但我们却收获了一位教育家。”
来源:中国青年报,记者:原春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