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户 中国第一个合法个体户

背景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城镇和街道的路边摆摊做小生意，大多数被称为小企业的小贩。他们在卖什么？大部分都是有针有脑的小玩意。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当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在秘密从事游击战。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无论是公安警察、交通警察，还是工商的、负责市容的，都有权对小商小贩进行管理，清理摆小摊的，有的被抓住还要罚款，有时不听管教的还要没收所有的货物。这使得小商小贩们不得不偷偷摸摸地搞。还有的是怕熟人看见觉得“害臊”“丢人”和“掉价”；有的是白天在单位上班，早晚或休息日帮家里人干；尤其是刚回城的知青，更怕熟人看见；有的是带个大口罩；有的是家住城东，却躲到城西去干。

然而，在浙江温州，却出现了“无街无市无巷无商”的景象。被称为“中国第一个个体户”的张华梅来自温州，在上述情况下开始以个人身份工作。

1979年的春天，章华妹为了家庭的生计在自家门前摆起一个卖布的小摊。

第一张企业“身份证”

章家一共有7个兄妹，章华妹是最小的一个，父亲是国企的工人，母亲没有工作，家里生活一直都比较窘迫。在当时，能在国企做名工人那是所有就业人员梦寐以求的，那是“铁饭碗”。章华妹也有这样的梦想，然而她已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无后门可走的，唯一的“接班”这条路，已给了二哥。正是在家庭生活的重压下，章华妹在父亲的建议下，在解放北路的家门口摆了一个小摊，以来补贴家用。

那一年，温州的个体私营经济遍地开花，几乎家家户户都想卖东西。当张华梅摆摊时，她有100多元的净收入。这在当时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因为，当时一个国企职工的月收入水平是30-40元。100元相当于一个国企职工三个月的收入。收入可观，家庭生活得到改善。但是当时做小生意小贩不如别人，关键是没有一个正经的身份，尤其是每天都被打，这让张华梅每天都生活在不安的状态中。

1979年10月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很多城镇对个体户都放松了很多。11月的一天，温州鼓楼工商管理所的一位工作人员来到章华妹的小摊前，希望她能去工商部门办一张营业执照，这样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摆摊。章华妹当时没有答应，其实这不仅是章华妹一人不答应，在当时，大家都不答应办什么营业执照。一来，在自家门前卖点东西，也不知能卖多长时间。二来，“文革”刚结束不久，谁知过两年政策又是什么样，登了记，办了营业执照，说不定哪天成了清算的对象。温州这地方，在推行极“左”路线时期，不知吃过多少次“翻烙饼”。

然而，当张华梅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他建议女儿买一个。他的父亲做过卖布的生意，知道“身份”的重要性。于是，张华梅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工商局填写了个人营业执照申请表，拿到了临时执照。几天后，张华梅把面向街道的房子改造成了一个商店。从此，她告别了摆摊做小生意的生活。

一年后，章华妹拿到由温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正式盖着大红印的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编号是“第10101号”，生产经营范围是：小百货。上面写着的开业时间是：1979年11月30日。执照上的发照时间是：一九八〇年十二月十一日。

那一年，一个个体户有了“身份证明”，很多这样的个体户经过几年或几年以上的资本积累，已经成为了民营企业或相当规模的民营公司。

章华妹就是在不经意间成为中国第一个合法的个体户。昔日的个体户，后来在温州最繁华的人民路上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数百平方米店铺，已年过60岁的章华妹是“华妹辅料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而章华妹在温州商人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了。

 

个体工商户的发展与标准化

不通火车，交通不便，只是靠水路运输的温州，在1979年之后，乐清、苍南一带突发走私狂潮，很多走私渔船把境外的二手服装、小家电、小五金之类生活必需品偷运进来，这些东西一到岸就被迅速地批发，这也是温州在全国最早搞商品贸易批发市场的原因之一。据资料显示，1980年前后，温州的个体工商户已经超过3000个。而走私使得一些人很快完成灰色的原始资本积累，为自己搞家庭式小作坊积累了可购买设备的资金。

1980年前后，中国走私最猖獗的地区主要是两个地区，一个是浙南的温州和台州，另一个是广东的潮汕地区。这些地区迅速刺激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成为私人物品的集散地，相应的市场和个体私营经济迅速扩散，进而成为中国私营经济最活跃的地区。

1980年8月，党中央召开全国劳动就业工作会议，会议决定，应当鼓励和扶持城镇个体经济的发展，可以说，这是最早允许个体经济发展的会议。会议提出了“在国家统筹规划和指导下，实行劳动部门介绍就业、自愿组织起来就业和自谋职业相结合的方针”。这个方针的提出，为我国以后解决就业难的问题找到了一把钥匙，有了“新生路”。并就此下发了有关这次会议的“中发64号文件”。

文件还对个体经济作了如下具体定义:“个体经济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从事个体劳动，不剥削他人。这种个体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不可或缺的补充，在未来很长的历史时期内将发挥积极作用，应该得到适当发展。有关部门要积极扶持个体经济，不得刁难和歧视。所有守法的个体劳动者都应该受到社会的尊重。”

个体户是我国从单一经济成分转到多种经济成分并存之后才大量出现的。承认它的合法地位，是对“个体经营属于资本主义”这一“左”的论断的突破。

随着农村改革中“阳关路”与“独木桥”的明确争论，1980年9月14日至22日，中共中央召开了各省、市、区党委第一书记座谈会，形成并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和完善农业生产责任制若干问题的会议纪要》。这个总结第一次陈述:“一定要充分发挥各种工匠、小商小贩和各行各业专家的特长，组织他们参加社会队企和各种集体副业；少数要求自谋职业的，可经有关部门批准，与生产队签订合同，持证外出工作经营。要继续鼓励社员发展家庭副业，积极繁荣农村经济。”

这个文件还第一次表明，允许农村中的个体劳动者外出劳动和经营。可以说，这是把农民从土地里解放了出来，从此，农民不仅仅是热爱土地，还能感到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这一年，全国城乡个体经济发展迅速。到1980年底，80.6万人从事个体经济，比前一年增加了一倍多。

这年10月23日，在北京城西北面中关村，一个曾去过美国硅谷的中科院研究员陈春光，和几个人在中关村一个无人问津的破仓库里，办起第一个民营科技机构，当时还没有民营科技企业这一说法。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以学会名义办的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后来，成就了中关村，成就了北京市的民营科技企业，成就了中关村电子一条街，中关村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民营企业四十年》这本书讲述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民营经济的发展历程，用一个个鲜活生动的故事，讲述了众多民营企业的来路和归处，民营企业家历经的大浪淘沙。作者对中国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的观察，都将在这部书中以全景视野铺展开来。

40年来，无数人奋斗、坚持，扎根这片土地的人们创造了无数财富故事和商业传奇。他们是如何创造一个又一个商业传奇的？财富增长的密码是什么？创意创业是如何产生的？今天，中国民营企业走到了一个新的十字路口，本书将献给那些勇敢选择市场经济的中国人。

在这个时间节点，我们回望历史，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了。        ——皮树义：人民日报高级编辑

作者以其独特的职业眼光和厚重的人文素养，为我们呈现了他几十年的行业观察笔记。——陈朝华:360集团副总裁、北京时间联席总裁；搜狐前副总裁，南方都市报副总编辑

本文编辑：陈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