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 忒修斯为什么会成为雅典的民族英雄

古代雅典人和其他一些分散的部落都居住在希腊半岛上，这里的地理环境对塑造他们共同的特征产生了重要影响。光秃秃的山脉，岩石裸露在外。其间，点缀着许许多多小块儿的肥沃平原。但是大部分土壤干燥且多岩石，更适合种植橄榄而非小麦。在陆路上往来于贫瘠的聚居区之间耗时且费力。

雅典

雅典是阿提卡的主要城市。阿提卡是一块三角形的平原，面积约为2330 平方千米。平原被几个小山丘分割开来，两面临山，一面靠海。伊米托斯山因盛产蜂蜜而享誉至今。彭特利库斯山的名气源自该地蜜色的大理石，石头用于建造供奉神只的神庙。人们在东南部的劳里昂发现了储量丰富的铅矿和银矿，并进行开采。夏天炎热而干燥，秋季则时常大雨倾盆。

希腊贫瘠的土地有三个后果。这样的环境孕育了强烈的个人主义，生活在山两边的人往往意见不一，矛盾很多。有许多小规模的城邦，雅典是最大的城邦之一。由于人口不断增加，为了谋生，雅典人开始向海上发展，虽然冬天风呼啸，航行非常危险。公元前8世纪左右，和其他希腊城邦一样，他们将多余的人口迁移到地中海沿岸的新定居点，并从黑海等地进口大量食物。

雅典卫城，或称“高丘之城”，是雅典的要塞，一座几乎坚不可摧的城堡，高高耸立，海拔约有150米高。有证据表明，早在公元前5000年，这里就存在人类活动。但是在迈锡尼君主统治时期，此地很少被提及。

雅典人认为他们属于一个叫爱奥尼亚的民族，这个民族一直生活在希腊。公元前2000年底，传统上被认为是特洛伊陷落后不久，另一个叫多里亚的民族从北方来到这里，定居在希腊。他们说希腊语，但保留自己的文化习俗和方言。在这些外来者的压力下，一些爱奥尼亚人移民到小亚细亚，在那里定居繁衍。雅典人认为它是“爱奥尼亚最古老的土地”，认为它应该对海外同胞负有永久的责任。

这些说法有多少真实性，现已无从知晓。我们别无选择，无法复原历史事实，只能用一些具有启发性的虚构故事来开始我们的叙述。

雅典的未来取决于女神雅典娜和国王忒修斯。他们传奇的性格反映了雅典人的性格，无论是好是坏。

雅典娜的身世非同寻常。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显现出非凡的力量。她的父亲宙斯与智慧女神墨提斯同房，但接着又犹豫起来。他担心他们的孩子长大后比自己更聪明，于是张开大嘴，把墨提斯吞进腹中。9个月后，他突然感到头痛欲裂。他命令他的儿子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用斧子劈开他的头，希望这样可以减轻痛苦。工匠之神听从了指示，于是雅典娜从宙斯头骨的裂缝中跳了出来，体态婀娜，披坚执锐。

她永远是处女，性格像假小子。作为战争女神，她在战场上多次击败同父异母的哥哥阿瑞斯。阿瑞斯是战神，喜欢杀戮和攻击城市。然而，雅典娜对战争没有太大兴趣，更喜欢通过谈判和调解来解决争端。她喜欢陶器和纺织品。

在奥林匹斯山诸神中，只有她拥有一个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城市。她在与宙斯的哥哥海神波塞冬进行了一番争吵之后，把雅典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波塞冬曾把他的三叉戟插进雅典卫城，以此标记雅典属于自己。一股海水从岩石中涌出。后来，雅典娜沿着这股水流种下第一棵橄榄树，以更和平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所有权。愤怒的波塞冬扬言要跟她决斗，但宙斯坚持和平的仲裁。奥林匹斯山诸神经过决议，将雅典作为奖励授予了雅典娜。波塞冬心怀怨恨，掀起海啸，试图淹没阿提卡，所以雅典娜就住在城里，时刻照看着雅典。

很久以前，雅典人就表达了对女神的热烈欢迎。她是半神和半神厄瑞克透斯的养母，厄瑞克透斯是早期雅典国王之一。公元前8世纪，荷马称赞:

那些占有壮观的雅典城市的人，

那是厄瑞克透斯心高气傲的领域。

这位国王在丰产的土地生他的时候，

由居住在雅典的宙斯的女儿雅典娜抚养长大，

她的富裕的神殿里，雅典的年轻人

随着岁月的流逝，她被杀牛杀羊牺牲了。

雅典人从他们的守护女神那里懂得，军事力量对于政策的执行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但应该用智慧对其加以调和，或者从不那么完整的意义上说，需要巧妙的心思和计谋。

迈锡尼时代传说中的雅典国王埃格斯没有孩子。他和一位迷人的公主在路上发生了一夜情。他猜想或希望她会怀孕。于是他把一把剑和一双拖鞋藏在一块大石头下。在离开之前，他告诉公主，如果她生了一个儿子，他会告诉他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些东西，并把它们带到雅典。

现在在维也纳艺术博物馆的忒修斯打败了半人马雕塑

一个婴儿如期降临人间，她给他起名叫作忒修斯。他长大成人，从母亲那里知道了这些信物，母亲把埃勾斯的话告诉了他。忒修斯按照指示去做了，他毫不费力地将石头抬起。他拒绝坐船去雅典，虽然这是最安全的旅行方式。相反，为寻求冒险，他从陆路出发前往雅典。途中他遇到一些危险的对手，并把他们一一打败。他碰到的第一个敌人手中挥舞大棒。忒修斯将大棒缴获，并在此后将其一直带在身边。他非常敬佩的赫拉克勒斯在亲手杀死一只狮子后，就一直把狮子皮披在身上。接下来，他除掉的是扳树贼西尼斯。西尼斯能两手同时把两棵松树扳弯曲至地面，他把抓到的行人绑在树梢上，然后把他们弹出去，受害者的肢体被撕为两半。

西尼斯美丽的小女儿非常警惕地逃跑了。忒修斯非常饥渴，她追着她跑。普鲁塔克写道:

到处寻找她，但她已经消失在一个长满灌木、灯芯草和野生芦笋的地方。天真无邪的女孩恳求植物们把她隐藏起来，掩护她。她许诺，如果自己得救了，永远不会践踏或焚烧植物。忒修斯呼唤她，保证不会伤害她，并以恭敬的态度对待她。于是，她走了出来。

忒修斯一抓住她，就把她抱到床上。女孩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后，他把她嫁给了一个无名小卒。忒修斯一生都是个好色之徒。

这个插曲之后，他继续耀武扬威，大展身手。他接下来消灭的一个对手是可怕的克罗米翁牝猪。有人说那不是一头猪，而是一个邪恶的女凶手，“由于她的生活习性而获得牝猪的外号”。不管她是猪还是人，忒修斯都将她杀死了。然后他处决了强盗斯喀戎。斯喀戎的恶行是在狭窄的悬崖小路上伸出脚，让路人给他洗脚。当路人这样做时，他就把他们扔进大海。在余下的对手中，最骇人的是普洛克路斯忒斯，他逼迫路人躺在他的铁床上，要求他们的身高与铁床一致。如果路人的身高过长，他会切断他们的腿；如果他们身材太短，他就强拉他们的身体，直至尺寸与床相同。

经过漫长的冒险，忒修斯终于到达雅典。那里的人不认识他。他穿的长袍很长，可以盖住他的脚。据一位古代评论员说，他的头发是编成辫子的，这“非常漂亮”。他经过一个寺庙建筑工地，建筑工人嘲笑他。他们开玩笑说，大姑娘一个人流浪，她想干什么？忒修斯一声不吭，从这伙人的车里抓了几头牛，扔到了半建的寺庙屋顶上。他没有耐心和傻瓜打交道。

在古希腊，陌生人通常会得到热情友好的接待。国王在雅典卫城的宫殿里设宴款待忒修斯。他的妻子——着名的女巫美狄亚——和阿尔戈英雄们一起从黑海回来，她知道忒修斯的真实身份。美狄亚担心埃勾斯儿子的到来会威胁自己的地位，她说服年迈体弱的埃勾斯，派人把这个有可能带来麻烦的不速之客在晚餐上毒死。

年轻的忒修斯认为最好是巧妙地向父亲透露自己的身份。当一盘肉端上来时，他拔出剑，假装要把它砍下来吃掉。他希望国王能认出这把剑。当埃戈斯看到这把剑时，他立即宣布自己是自己的儿子。我们可以推断有毒的食物已经被移走了。在击败其他王位竞争者后，特修斯成为了继承人。美狄亚离开了这座城市。

不久之后，克里特岛的收租人前来收缴人贡。克里特岛是希腊岛屿中最大的一个，是伟大的海洋文明的中心，从大约公元前2700 年到公元前15 世纪一直蓬勃发展。它被现代考古学家称为米诺斯文明，以传说中的克里特国王米诺斯的名字命名。

弥诺斯的儿子在访问雅典期间意外去世。他可能死于利己主义者之手。弥诺斯深感悲痛和愤怒。他对雅典发动了复仇战争并取得了胜利。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他要求雅典每九年向七对处女致敬，候选人通过抽签决定。他们被送到克里特岛，被囚禁在一个迷宫里，那里住着一个名叫牛头怪的牛头怪。他是在弥诺斯的妻子帕奇怀与她深深迷恋的白牛有染后出生的。牛头怪杀死了所有的囚犯。

雅典人纷纷指责忒修斯。这个王位的继承人、这个浑蛋、这个异乡人可以侥幸逃脱惩罚，而普通百姓的亲生孩子却要去送死，迎接他们悲惨的命运。忒修斯接受了这项指责，自愿作为贡品，前去干掉弥诺陶洛斯。

出于狡猾复杂的心态，他用一对帅气的男生代替了两个女生。他用温水浴抚平他们的皮肤，让他们远离阳光，并使用化妆品。他把它们穿在裙子上，训练它们像女孩一样走路。

在过去，祭献活人的船上悬挂黑帆作为哀悼的标志。不过，忒修斯临走前叮嘱，他会给船长另外一面白色的帆，若在返航时悬挂白帆，就表示他已经杀死了牛头怪。

弥诺斯的女儿阿里阿德涅爱上了忒修斯，她向他揭示了如何走出复杂的迷宫。她给了他一个线团，他边走边把它放了出来，这样他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杀死了牛头怪并砍下了他的头。

忒修斯带着剩下的男孩和女孩从克里特岛逃走了。已怀有身孕的阿里阿德涅和她的妹妹是跟他们一起逃走的，但她们被抛弃在纳克索斯岛上。阿里阿德涅绝望地上吊自杀了［或者根据另一种说法，她心灰意冷，与路过此地的酒神狄俄尼索斯结了婚］。当他们快到阿提卡的时候，忒修斯和船长忘记换上白帆了。埃勾斯看到船驶进港口时赫然悬挂着黑旗，就从雅典卫城跳下去，自杀了。

如前所述，忒修斯对女人充满谎言，有时甚至使用暴力。他和他最好的朋友，一个名叫佩里托斯的塞萨利人，绑架了海伦。当时忒修斯已经50岁了，而海伦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他说他会和她在一起，直到她成年，然后结婚，和他合租一个房间。但后来她被救了。忒修斯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忒修斯加入了与亚马逊人的战争，亚马逊人是由彪悍的女人组成的部族，极端排斥男性。她们的女王希波吕忒被哄骗着上了忒修斯的船。他带她回到雅典，并在那里和她成了亲。不过，他很快就抛弃了她，又迷上了阿里阿德涅的妹妹淮德拉。

佩里托斯有一个不明智的想法。他想去冥府绑架死亡女神珀尔塞福涅。他叫忒修斯和他一起走，他们在塔尔塔罗斯之外游荡，塔尔塔罗斯是一个深渊，邪恶的人在那里遭受无尽的折磨。他们被抓住并被带到复仇女神那里接受永恒的惩罚。复仇女神手里拿着鞭子，蛇在头发里游来游去。他们两个被绑在健忘的椅子上，随着椅子慢慢长大，被几条蛇紧紧缠住。他们想永远住在那里。生不如死。

幸运的是，赫拉克勒斯恰好到来。他正在执行最后一项任务，即擒拿刻耳柏洛斯——守卫地狱大门的长着三个头的狗。他劝说珀尔塞福涅既往不咎。忒修斯因此得以重新回到人间。但他的同伴没有获得宽恕，众所周知，庇里托俄斯仍处在煎熬之中。

当他回到雅典时，雅典卫城的家庭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因为淮德拉与希波吕托斯有一段恋情。希波吕托斯是忒修斯和希波吕忒的儿子。希波吕托斯拒绝了淮德拉的求婚。淮德拉编造了一个谣言，说希波吕托斯想玷污她，国王非常生气，他的儿子死在了波塞冬的手里。淮德拉因为深深的愧疚而自杀。

雅典人确信忒修斯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据说，他是乘坐30桨的大帆船往返克里特岛的。帆船被保存下来，在公元前4世纪时仍公开展出。船原先的木料已经腐烂，只好用新的木头取代了。这很容易让哲学家们给学生们提出一个难解的问题。如果所有的木料都被替换了，这艘船是原先的那艘，还是另外一艘？

当然，忒修斯确实是虚构的，它的形象可能来自北阿提卡的众神。但是，他的一些功绩是真实的，虽然这些事迹出现的具体时间不得而知，甚至这些功劳应该属于其他名字已经湮灭的领导人。这是雅典走向伟大的第一步。

雅典拥有固若金汤的城堡，是阿提卡众多独立小镇和村庄中规模最大的城市。普鲁塔克描述道：

我构思了一个奇妙而深远的计划，相当于把阿提卡的居民集中在一个独立的城市。通过这样做，他把他们变成了一个社区，属于一个城市。在此之前，他们分散在各地，很难为了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

他一个村一个村地去做动员宣传，得到了穷人的支持。对于更具影响力的阶层，他建议应该建立有限的民主形式。所有公民都具有平等的地位，但行政权和宗教仪式组织权应交到拥有土地的贵族手中。许多人搬到雅典居住，每天出城到田地里劳作。

这个过程叫做村镇联合，也就是“大家族聚集”。阿提卡现在是一个单一的政治体系，由雅典中央控制。换句话说，它变成了一个城邦，或者说是一个城邦。民族英雄忒修斯是这一突破性进展的象征。

希腊的其他地方也展开了类似的改革，但并非都取得了圆满成功。例如，在阿提卡北部的彼奥提亚，最大的城邦底比斯只是建立了一个争吵不断的联盟。在它的整个历史上，底比斯总要使用武力才能保持自己对所统辖地区的权威。

忒修斯被认为是雅典实行人民统治的第一位统治者。他放弃了王权，只保留了战时的最高指挥权和监督法律的权利。当然，他仍然掌权，是一个仁慈的暴君。普鲁塔克的一般观点是，他“建立了一个联邦，由不同身份的公民组成。然而，他的民主并没有因为大量移民而变得混乱。”。

关于忒修斯的这些故事反映了那些编故事的人的态度，即雅典人对国家起源的追寻。在古代，抢劫和暴力事件时常发生，而英雄只要发现犯罪行为，总能立刻加以制止。而且忒修斯的行为显然模仿了赫拉克勒斯完成“十二项不可能的任务”的经典模式，这些任务即使是强者也很难轻松完成。雅典渴望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赫拉克勒斯”。

这个虚构的忒修斯是一个遵守法治的人，但当他发现法律限制他时，他会肆无忌惮地违法。他大大咧咧，大男子主义，有点反社会，聪明又迷人，不仅能藐视神明，还能承受傲慢和傲慢带来的惩罚。总之，忒修斯是雅典人喜欢的那种人。当我们研究这座城市的历史时，我们会一次又一次地遇到这样的人。

迈锡尼文明不可思议地崩溃了，之后便是持续了3个世纪的“黑暗时代”。像忒修斯这样的君主变得罕见，直到公元前8世纪左右，希腊人面前才显露出光明。雅典变成了共和国，由一群贵族家族统治。贵族阶层争强好斗，任性难控，他们身上集合了忒修斯的很多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