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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网红 双面人生:快手网红的刺骨心声 未必显而易见|埃瑞璜②

导语:编者按:虚拟网络空之间形成的真实社区在城市生活中越来越重要。2018年底,该网站首个研究项目“网民20年:互联网社区研究”启动。以下是项目成果之一。这里有关乡村教育的不少背景情节,都可与上篇呼应。上篇说到,高三生自发形成在线教育社群,尤其是小镇上
编者按:

虚拟网络空之间形成的真实社区在城市生活中越来越重要。2018年底,该网站首个研究项目“网民20年:互联网社区研究”启动。以下是项目成果之一。

这里有关乡村教育的不少背景情节,都可与上篇呼应。上篇说到,高三生自发形成在线教育社群,尤其是小镇上的那些少男少女,这是他们为了求学之路而自救的方式。而那些走到了其他路上的朋友们,也能在网络上找到组织,获得一种谋生方式。网红三炮的团队就是如此。

欧唐珂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在我生日那天发布黑白封面段子的Aauto Quicker主播。

斑驳砖墙前,男人在冷风中叹了口白气,问:“可可,你会拍段子吗?”

欧像刺猬一样躲在羽绒服毛领包围的壳里:“我不会。你呢?”对方双臂冷笑道:“谁来拍一段!”

“是啊,谁会把生活拍成段子啊?”

“拿出来就叫生活?”

彼此附和过后,两人同声骂道:“哼,下贱!”

画面变成了黑白,男人的鄙夷被放慢,被拉长。

奥科科的视频片段。图片由作者提供

随后,欧可可用手指撑起嘴角,对着镜子挤出有名无实的微笑。字幕是内心独白:“是啊,谁会把生活拍成段子啊,谁都想活成段子里的自己。”

这个视频似乎显示了你的想法。前一天晚上直播时,奥科哭了,她拒绝说出原因。也许,这一天放大了她对屏幕内外矛盾生活的失望。但视频没能引起粉丝的同情,评论只是“生日快乐”的机械接力。

快手笑匠们将“段子”和“生活”隔离。为了逗你开心,他们设计情节、道具、人物关系,遮蔽真实自我。但那些无厘头的剧情、夸张的造型和道具、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能在生活中找到注脚。

当它们被故意曝光时,观众更愿意视而不见。

我决定写一个连通屏幕内外的故事。它是三炮的故事,也是隐在“三炮”这一网名背后的孟焕实实在在的人生。

离开学校

广西上林县塘红乡的三炮团队是最受媒体青睐的快手网红之一。他们以《叛逆少年》系列短剧风靡快手。三炮、表锅、疼叔、蓝城、大表哥、小马林、阿蓝、大卫等八人是核心角色。他们自称塘红F8。后来团队加入了新成员,欧可可是其中之一。

2019年1月6日,通往广西上林县唐红乡。本文照片除特别注明外,均为周拍摄

两三年前,塘红F8的很多视频,是在田埂上打架,在水田里打滚。对满脸是泥的F8来说,这并非对当时快手流行的“狠活”简单跟风,而是自己童年时在田地里发明的纯真游戏。

当时,唐红·F8还不是一个“叛逆少年”。

1996年,北京中关村带领中国人走向信息高速公路。和诸多这一年前后出生的小镇孩子一样,表锅、蓝城、大表哥、三炮与中国互联网的第一个十年并无交错。

他们最初接触互联网,是小学偷家里的固定电话充q币,装扮成黑QQ空,爬墙逃学去网吧。

初中是转折点。原因就是“没有前途”。因为,学与不学,最后绝大多数人都要外出打工。

上小学的时候,他们还是学习成绩优秀,有证书的好孩子。我上了初中,但很快就成了叛逆少年。唐红乡是唯一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初中。手表罐会翻墙上网。而我的大表哥请假放学,去网吧玩游戏,半夜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用被子把自己盖在床角。床的大半边是空,好像没人在。我父亲第二天出去工作了。他起床去网吧度过新的一天。

他们成了自己口中的“坏学生”。“坏事都干尽”,也不过是旷课、逃学、上网、抽烟、喝酒、打架。

2019年1月7日,广西上林县唐红乡的孩子们。

这里几乎没有“好学生”。不断有人辍学。初一有5个班,初二只剩3个。初一时一个班的四五十人中,能撑到毕业的不超过十个。

多年后,原班人马的场景在第三炮兵的短视频中重现。

三炮扮演老师,在黑板前专心教学。学生歪斜着坐在板凳上,许多人已低头睡去。疼叔与小马林嬉戏打闹,疼叔拿起拖鞋向小马林拍去。老师转过身来吼道:“你们读书为了什么?”小马林百无聊赖地回答:“为了不让你们下岗!”“小马林,滚出去!”老师挥舞起教棍,大喝一声。视频戛然而止。

“辍学”是终极反叛,他们终于“走出去”了。

断指的“叛逆少年”

从唐红乡的叛逆青年到快手里的“叛逆青年”,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表锅、大表哥、蓝城、三炮,离开了家乡的学校。这些十三四岁的少年,开始了都市历险。

独自外出工作,表壶所经历的痛苦远远超过阅读。身无分文,他经常睡在天桥上。但他不想像父母一样一天重复4万次、14个小时、4万次同样的动作,他不能在组长的命令下生活。他频繁换工作,有时候三天换一次工厂,走了不说一声“我不干了”,也没拿到钱。最后,他不得不跟随一位模具大师从唐红来到东莞学习模具技术。

而蓝城去了老爸在佛山开的厂——天城五金厂——后来的视频中,蓝城饰演的酱爆的工作地。不过,蓝城在自家工厂没呆多久,为了获得自由,他很快加入跳槽大军。有一家工厂的老板很看重蓝城的表现。但女朋友被工友欺负,暴揍工友一顿后,他就潇洒离开了。

大表哥成了打孔机操作员。2019年1月7日,在广西上林县唐红乡,第三炮兵队正在拍摄一段。这种工作简单,但风险很大。它必须像机器一样每天重复固定的动作数千次。如果你不小心,你可能会折断手指,成为残疾人。有一次,表姐动作稍微慢了几秒,指甲裂了一半。

2019年1月7日,在广西上林县唐红乡,第三炮兵队正在拍摄一段。

三炮的数百万粉丝未必都明白,在打工群体中,断指可能是个常识。

曾经有人调侃说,珠三角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手指连断技术。每年至少有3万个断指和4万多个断指。

《叛逆少年》第八章《史上最强杀马特之劲爆尬舞大会》中,头戴大红色假发的大表哥,在漫天纷飞的水泥中挥舞着铁链,教两位懵懂的表弟跳“吸引异性的舞蹈”。蓝城饰演的酱爆从树林中跳了出来:“我酱爆好中意你的舞步,在捏个moment,我酱爆感觉到,我要爆呃!”他头戴紫色假发,身着蓝色西装上衣,举起右手,竖起了大拇指、食指和小拇指。

“你是哪个厂的?”大表哥不跳了,扔掉了手里的链子。

“天城五金厂,三号车间,五百八十吨冲压机操作员,酱爆呃。”蓝城用三根手指,从上衣口袋中夹出手机,打开闪光灯,一场斗舞一触即发。

“酱爆”出现时的象征性动作

“酱爆”看手机只用3个手指

如蓝城所说,他确实来自天城五金厂,曾是冲压机操作员。被忽略的是冲压机与三支竖起手指的关系——或者说,是与那两根消失的手指的关系。三炮直播时,揭秘了这个他设计的手势。很多人以为是“rock you”,但在后面的情节里,即便拿手机,蓝城也只用三根手指。经历过的人一眼就能分辨,那是断指。

消失的摩托车

工厂的工作繁重空洞,将人当成机器。频繁跳槽不过是发泄的出口,飙车才能赋予生活更多激情。

唐红·F8在《阿托快人》中的职业生涯始于录制赛车。

2015年,三炮、蓝城、小马林在佛山相聚,组织起一支车队,成员来自广东、广西、贵州、湖南各地。

是真正的兄弟一起坐车。只要你存够了钱,你就必须先买一辆摩托车。“你不必了解我,但你必须了解我的车。”他们的车有自己的标志——绿色的轮子,紫色的车把,或者夸张的地图。这可以让他们在当地人面前抬起头来。

在工厂切了一个月钢管后,表锅终于攒够钱,买了摩托,不再干活,开始飙车。

今年,Aauto Quicker从GIF动画工具转型为短视频社区。蓝城和第三炮兵经常会在《加速者》上发布一些赛车片段。蓝城慢慢积累了8.9万粉丝,而三枪有2万多。

2019年1月7日,在广西上林县唐红乡,三宝家的厕所和猫。

2016年春节过后,三炮、蓝城、小马林留在塘红拍快手。又过了三个月,表锅决定逃离令人筋疲力尽的模具厂。而疼叔因修车匠身份,被谈了三年的女朋友抛弃。靠打工积攒资本开厂的梦想遥不可及,他们一时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就在这时,三炮召唤他们回塘红。

唐红公路车辆少,比赛条件得天独厚。夕阳下,大雨中,车队呼啸着穿过群山。

三炮团队的视频一度在当地带起飙车风潮。提起三炮,人们都知道,“是玩翘头的”。有人羡慕他们的车技,有人学着改造摩托。塘红有几个小学生飙车身亡,大家觉得他们是模仿三炮。当地派出所为此专程上门警告。快手官方也常以违背“传播规范和伦理”为由,封禁他们的作品。

之后,他们会给赛车镜头加字幕:“镜头已经加速,危险动作不宜模仿。”

叛逆少年们过去不吝于仗义出手,潇洒辞工,恣意飙车。但现在,他们不得不担心,自己或与自己有关的言行会“带坏小孩”。

反叛变成了被审视和被选择。有时候你需要隐藏。很快,赛车场景从他们的作品中消失了。

他们仍会每天飞驰数百公里去县城的酒吧、宵夜店,仍会在雨中驱车狂飙,每隔两三天便收到一则交通违规通知。但这些都只发生在午夜。白天,那辆黑色大黄蜂跑车静静停在三炮家的三层小楼下。

2019年1月7日,在广西上林县唐红乡,三炮楼二楼向外望去。

三炮的交通工具再也不是摩托。甚至,作为道具的摩托,也很少在他的作品中出现。

那个“鬼火摩托”还时不时出现。它配备了四层尾翼,使车身高出近一米。在每层楼的尾翼下加一个夸张的“车牌”。八根彩色排气管向四面八方延伸。被五颜六色的灯光覆盖后,对外国人来说是名副其实的“鬼火”。

一辆鬼火摩托车。张

真正的飙车党知道,要想做出更高难度的飙车动作,车越轻便越好,最好卸了车头。即便通过加装排气管使奔驰声更响,排气管也不该朝上,那样只会阻碍摩托飞驰。

“鬼火摩托”不仅是一个吸引人眼球的道具,更是隐藏着赛车集团内部的一条鄙视链——它是一所苦练的技校,是对装备党超越金玉、驾驶技术普通的反向讽刺。很难说街上的围观者和网络上的百万粉丝能明白其中的真谛。当三炮骑着“鬼火摩托”穿过上林县的街道时,他得到的回报是街女的尖叫声。

2019年1月7日,在广西上林县唐红乡,第三炮兵队正在拍摄一段。

三炮团队确实越来越在意自己的社会影响力。作品中飙车元素的消失是一个开始,媒体的介入让他们更加谨慎。

为了配合媒体拍摄夺冠,F8队再次上路。他们以非常低的速度慢慢地走着。这是一场集体表演,不是昨天赛车风格的再现。

看到媒体的标题“打工是不可能的”,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经历,不是这句戏谑语的原创者“窃·格瓦拉”,而是担心会不会“带坏青少年”。疼叔说:“不打工也不是不行,难道所有的人都应该去打工吗?只是,网上的人怎么看我们……”

也许青少年会回想起胡仙的赛车和佛山的西樵山。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反抗和自由。

网红的焦虑

在线名人的生活重心,Aauto Facter已经逐渐转移到了晚上。起初,熬夜意味着编辑和后期编辑。答应粉丝更新,但三宝不会食言。后来大家都习惯了晚上看视频,找灵感,聊创意。

2019年1月7日,广西上林县唐红乡,三炮家外。

下午三四点起床后,团队成员陆续来到三炮家客厅,看有没有人要拍段子。事先没有计划和分工,要不要拍,怎么拍,和谁拍,都是看情况而定。

《叛逆少年》第17章更新后,唐红下了两个月的雨。我不能按计划拍摄第18章,但队员们的生活一如既往。下午大家还是聚在一起,直播,玩游戏,刷手机。午夜时分,一起烧烤,或者开车去县城。

一旦重复起来,自由的日子竟也变得和工厂的机器一般。三炮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这样的生活方式成了焦虑的症候。在直播间,三炮会戏谑地求老铁安排些助眠偏方给他。

有一次,蓝城动员大家和其他大主播一起出去走走。他准备好一切,被三把枪拦住了。三炮还是想创作“有灵魂的作品”。后来,他们创作了《叛逆男孩》系列,在《阿托快一点》中大受欢迎。

但是,一茬又一茬快手网红在朝生暮死的互联网中挣扎出世,快手江湖后浪推前浪,一刻也不停歇。

“如果当时我出去了,现在会怎么样”。每一个念头,都是忐忑的。

每一辆驶过的车,都被吆喝成末班车,不追赶无疑勇气非凡,但也代价巨大。

住在红山村的网络名人直言,自己已经到了一种特别安逸、没有追求的状态,“没有这种感觉”。

2019年1月7日,广西上林县唐红乡。

焦虑是无孔不入的烟酒,填满年轻的愁肠。身心疲乏,创意枯竭,涨粉有限,收入下降,未来不确定。问题接踵而至。

以前被经济利益掩盖的问题逐渐显现。比如我叔叔的结。

作为代表作,《叛逆少年》确实很好地代表了三炮团队,除了疼叔。

痛苦大叔似乎与“叛逆”没有关联。他很小就和父母一起住在海南,三年级的时候回到了唐红。因为他的心态平和,他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学校。他希望得到很高的晋升,但他的家庭缺钱。在随后的工作生涯中,痛苦大叔一心想学习这门手艺,打算开自己的工厂。

如今,他已结婚生子,必须养家。

庞叔叔成为Aauto Facter的动机很简单:赚钱。在《叛逆男孩》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痛苦大叔饰演勤奋、朴实又有些木讷的老一辈。

原先拍段子,赚的是广告费。现在,快手也做起直播——人气黄金期已过,广告收入下降,想把粉丝变现,直播几乎是必然路径。但疼叔总有“骗粉丝礼物”的感觉。即便已然又弹又唱,比其他直播散嗑、闲聊的主播投入更多心力,他内心仍旧背负道德压力,每天都在养家的生存要求和不劳而获的自责之间拉锯。

蓝城也深陷矛盾焦虑。他热爱嘻哈音乐,并将把他的音乐发布在《更快的自动》上。大部分评论都是空山洞里的“666”,但他还有一些作品。但是,现阶段这样的作品并不会给他带来好处,反而会逐渐招来非议。有人说他已经飘了,失去了农村的样子。

“酱爆”太深入人心。人们无法接受,这个乡村痞子背后是一个爱嘻哈的酷男孩。蓝城学着单纯把快手看成赚钱渠道,放下自己的坚持和曾经的激情,追求“利益最大化”。

三炮以“狼”之名在县城投资的系列餐饮业入不敷出,危机深重。他最终同意和大家一起搬到南宁,改变松散的状态,成立一家运营更加规范的公司。

塘红快手青年们还是要出去的。

2019年1月7日,广西上林县塘红乡,乡间小道。

我们都一样。

短视频江湖在改变。关于快手青年的叙述,从此前的猎奇与贬低,慢慢转向底层经验、成功故事和找寻新出路之间的张力,呈现没落的“全村的希望”式悲情英雄。

我不是说《阿托快人》里所有的年轻人都很主观,我也不否认他们赚钱的动力,也不否认现在的“可悲处境”。我只想说,他们正在努力过自己的生活。当年轻人有机会“淘金”时,他们会更快地赶到阿托逃离工厂。

人类的悲欢有相通处,生活里的种种挣扎也相像。至少,塘红的快手青年们,没有自视高/低人一等。表锅会好奇我们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三炮则跟我们开玩笑,说我们不碰烟、酒、游戏,生活了无乐趣。

《阿托快人》中的年轻人通常被认为是既定剧本中的特定角色。“底层”和“乡土气息”是其核心特征,体现了主流文化的正确性或资本游戏的荒诞性。来唐红之前,我经常穿梭于这些刻板印象之间,不自觉地用“神奇”的滤镜去理解它们。

但成了快手网红,并非就“走上人生巅峰”,或落入“残酷底层物语”。生而为人,他们与我们都会面对这些境遇选择,没有谁比谁更厉害或更悲情。

“我们都一样”,也就是我们把Aauto Quicker青年视为一个普通的群体,他们有自己的日常生活组织方式。这不是无视阶级和文化差异,也不是抽象地呼吁人人平等,而是关注生活和情感的相似性,放松刻板的想象。

在三炮/孟焕的双面故事里,我最终想说的,也只是很平常的想法:快手青年要赚钱,也有视频以外的生活、道德和意义。快手青年中,有些玩乐在前,有些利益至上,有些有独立精神,有些则随波逐流,有些是以上特质的综合。

这用得着说吗?但人们常常不这么想。正如人类学启发我们的:有时,我们需要花很多力气和时间来倾听、记录,最后只是说出稀松平常却未必显而易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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